2009年6月21日 星期日

劍舞風雲-No.19

英雄寂寞

(一)

蕭寒已經在開始動鋤挖墓。
他的一生之中,只以手用劍,從不以手用鋤。
這是第一次,只因為這一次他挖的是他唯一敵手的墓。
以后還有誰來為他挖墓?
現在他是有最后一個敵手了,最最強的敵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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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墳。
【無情子之墓】。
用花崗石砌成的墓碑上,只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。
因為無論用多少字,都無法劃出他充滿悲傷和傳奇的一生。
這一代劍客,將從此常埋于此。
蕭寒癡癡的站著,仿佛一點感覺也沒有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白雁樓已經站在他的身后。
白雁樓的身子輕得幾乎沒有重量,輕功顯然已經到達了高峰。
他嘆了口氣,道:『他果然不是歐陽代嵐的對手。』
蕭寒點點頭。
白雁樓道:『他的敵人向來比朋友多。』
蕭寒又點點頭。
白雁樓道:『他實在是死的很不值得。』
他笑了笑:『他既然也輸了,敗了,你難道還是那個人的對手嗎?』
蕭寒道:『我不是。』
白雁樓道:『所以你還未和他交手,就已經先敗了。』
蕭寒沉默。
沉默就是承認。
白雁樓道:『現在你想不想我為你做一件事?』
『什么事?』
白雁樓不再說話,他走到蕭寒身后,突然出手如風,點住了他的穴道!

(二)

蕭寒已經醒了過來。
穴道也已經解開。
但他卻渾身乏力,一點兒也使不出力量。
他醒來的地方又暗又潮濕,顯然是一個地窖。
他心里已經開始在嘆息。
『天知者』白雁樓為何要點住了他的穴道?
莫非他也是歐陽代嵐的手下?
蕭寒想不通也想不懂。
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蕭寒并不是一個愚笨的人。
只不過這件事的前前后后,就好象公雞會生蛋一樣復雜。
這件事他不但想不通,現在的情況也不容他再想下去。
地窖里不止他一個人,因為這時候他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。
蕭寒認得這個人的聲音,他失聲道:『胡叫化,是你?』
只聽到胡叫化道:『蕭大俠?是你嗎?』
蕭寒道:『你怎么也在這里?』
胡叫化道:『我本想打聽江仇的下落,哪知道半路上竟然遇上了一個蒙面人,一伸手就把我制住了!』
『你可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招式?』
『看不出,但這種招式確實我生平第二次遇見。』
『第二次。』
『是的。』
『第一次是誰使出這一招的?』
『【見居山莊】的少莊主——謝隨望。』
『他為什么要對付你?』
胡叫化沉默了半響,道:『聽說【見居山莊】的兩把傳家寶劍,幾天前突然失劫。』
蕭寒點點頭。
胡叫化道:『所以謝隨望很快就懷疑到我的身上來。』
蕭寒道:『為什么?』
胡叫化嘆息道:『就因為我叫化子曾經是個妙手神偷。』
蕭寒道:『蒙面人一定不是他。』
『不是?』
『如果他是要捉你的話,他絕不會蒙著臉,又故意使出了那一招明顯的招式,他用不著這么做。』
忽然有人笑了。
『好,好,蕭寒不愧是蕭寒,智力果然不凡。』
這個人的聲音很輕,很傲。
火炬已經點燃起來,四周瞬息明亮了起來。
然后,他們就看到了,一個做夢也想不到會見到的人。

(三)

一身清清爽爽的紫衣,臉上的笑容依然一樣的親切。
嘴角的笑容很傲很輕。
這個人身旁還站著了一位紅衣童子。
紅衣童子也在笑,只不過笑得有點兒不懷好意。
蕭寒盯著這個紫衣少年,不知道過了多久,才緩緩的,一字字的道:
『你就是——歐-陽-代-嵐!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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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衣少年笑道:『是的。我就是歐陽代嵐。』
他淡淡的道:『你一定想不到會是我。』
蕭寒冷冷的道:『想不到,我一直想不到。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現在,你已經不必再想了,因為我已經站在你的面前。』
蕭寒嘆了口氣:『歐陽代嵐呀歐陽代嵐,我畢竟還是比你差了一著。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蕭寒呀蕭寒,你還是沒變,依然還是一條好漢!』
蕭寒道:『你用不著這樣贊我。』
他冷冷的道:『我知道你現在的心里,一定是恨不得殺了我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我怎么會殺了你呢?像你這么一個聰明的人,天下能有幾個?我又怎么舍得下手殺你呢?』
他回頭笑著對紅衣童子問道:『你說是不是?』
紅衣童子笑道:『是。』
『這就對了。』歐陽代嵐大笑:『你還不快去請這位大哥上來喝酒?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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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已經喝盡了,人卻未散。
胡叫化沒有喝酒,只因為他一直在地窖里。
歐陽代嵐并沒有請叫化子喝酒的習慣。
他看著蕭寒,微笑道:『你的酒量不好。』
『是的。』蕭寒道:『我的酒量不好,因為我的心情不好。』
『不好?』歐陽代嵐笑道:『為何不好?』
『如果一個人被人當著是木偶,你說他的心情怎么會好起來呢?』
歐陽代嵐微笑著,突然站起來,向蕭寒躬身一鞠。
蕭寒冷冷道:『你這算是什么意思?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我只是同情你,所以才請你到這里走一趟。』
這句話說的雖然溫柔,但卻充滿了侮辱。
對劍客而言,甚至比侮辱的話更顯得輕蔑。
蕭寒居然沒有生氣,居然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。
歐陽代嵐說:『我一直認為你是我的朋友。』
蕭寒道:『我卻一直認為你不是我的朋友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因為你對我還有用處。』
他說:『這種用處不是每個人都有的。』
蕭寒道:『是的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所以你很幸運。』
蕭寒道:『是的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所以……』
蕭寒道:『所以我到現在依然還活著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你的確是的。』
蕭寒盯著他,突然笑了笑,道:『你實在是一個驕傲的人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我是的。』
蕭寒道:『但你的確有你值得驕傲之處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我是的。』
蕭寒道:『我對你有什么用處?』
歐陽代嵐輕輕啜了一口酒,過了很久,才用一種極溫柔極親切的語氣道:『我只是要你去殺一個人。』
他笑道:『這種事對你說來,簡直就比吃飯還容易。』
蕭寒沉默,緩緩道:『你要我去殺誰?』
歐陽代嵐的笑容漸漸的,由親切溫柔轉變成極度的殘酷,然后才淡淡的道:『【見居山莊】少莊主謝隨望。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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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寒還是一點兒表情也沒有。
他只是緩緩的道:『這件事的確是比吃飯容易得多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的確是容易。』
蕭寒道:『但若萬一謝隨望的武功高出我一倍呢?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普天之下,除了我歐陽代嵐,有誰是你蕭寒的對手?』
蕭寒道:『好像沒有了。』
這是實話。
因為無情子已經死了。
歐陽代嵐道:『既然如此,你此去必然是萬無一失了。』
蕭寒道:『我還有一件事想不通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你可以問。』
蕭寒道:『你為什么要殺謝隨望?』
歐陽代嵐道:『很難簡單,因為他該殺。』
他緩緩的道:『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來的原則:該殺的就殺,不該殺的,如果我看不順眼,也殺。』
蕭寒道:『他為何該殺?』
歐陽代嵐道:『當今天下武林,像他這樣的人,都該殺。』
他微笑道:『我并不希望,這些人阻礙我的視線。』
蕭寒不再發問。
一個人如果有了一定的地位,就一定會擔心有人會對他不利。
所以最能夠讓自己放心的辦法,就是殺掉這些人。
不管這些人的心里到底有沒有殺的意思,反正都一樣。
『荊無雙也是這樣死的?』
『是的,是我要他的朋友去殺他的。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麻子殺人,萬無一失。』
蕭寒道:『麻子是什么人?』
歐陽代嵐道:『他?根本不是人。』
『不是人,是什么?』
『他是一只厲鬼。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荊無雙一生唯一做的錯事,就是交錯了朋友。』
蕭寒淡淡的道:『每個人一生中,都難免會交錯一兩個朋友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有時候交錯了朋友,往往是他們最致命的錯誤。』
蕭寒道:『是的。』
歐陽代嵐又啜了一口酒,笑道:『現在你還有什么不明白?』
蕭寒道:『有,還有一件事。』
歐陽代嵐道:『我在聽。』
蕭寒道:『我為什么要替你殺謝隨望?』
歐陽代嵐笑著一拍手掌,門口立刻閃進兩個華衣人。
兩個人中間還夾著一個滿身傷痕的人。
『蕭七?你怎么也在這里?』
蕭寒幾乎忍不住要驚呼出聲來。
歐陽代嵐目光朝蕭寒神色一掃,冷笑道:
『你現在應該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。』
蕭寒嘆息道:『是的,看來我好像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。』
歐陽代嵐笑道:『對了,這才對。』他輕輕的拿起了竹筷,輕輕的送過去,向蕭寒的『睡穴』點去。
他的動作既輕且慢,但卻似乎又快又狠又準!
蕭寒看著他的竹筷點了過來,竟然沒有閃避的意思。
然后,他很快的就倒在桌子上了。

(待續../19)




2009年6月7日 星期日

劍舞風雲-No.18

車馬就停在荒祠外,人沒有出來,甚至連一個趕車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兒。
車內的人居然沉得住氣,依然不做聲。
花離此時卻已經好像沉不住氣了,好像又要撲過去拼一拼了。
好在這個時候,車內又傳出了剛才那個聲音:
『各位想不想知道我是誰?』
花離叫了起來:『放你媽的屁!你說的話全都是放屁!比野狗放的屁還要臭一百倍!』
這個人仿佛笑了笑,說:『朋友想必是花離吧?』
花離還在叫著:『是又怎樣?……』突然住了口,眼睛已經發直。
車廂的門已經打開,走出了一位文質彬彬,溫文雅而的文弱書生。
這書生雖然年紀很輕,但氣度卻非凡,手里輕輕的搖著一把摺扇,這把摺扇無疑就是他的武器。
他臉上依然掛著從容的微笑,而且笑的很愉快。
看到他的微笑,花離的怒氣竟然已經消了一半。
『我姓白,白云白石的白,白面書生的白,我就叫做白雁樓。』這位斯斯文文的書生說道:『如果閣下認為我說的話全是放屁的話,那就是閣下的錯了。』
蕭寒道:『白雁樓閣的白先生,怎么會知道歐陽代嵐的?』
白雁樓笑道:『我白某有名【天知者】,天下又焉有我不知的事,我不曉的人?』
蕭寒道:『白先生來此,所為何事?』
白雁樓道:『我不是來這里,我只是路過這里而已。』
他正色的道:『因為有一件事正等著我去辦,一件非常重要的事。』
秦依在這時候突然插嘴道:『什么事?』
白雁樓不理會他,對蕭寒道:『蕭先生可認得無情子?』
蕭寒瞳孔突然收縮:『是。』
白雁樓一字字道:『無情子已經去赴他和歐陽代嵐的死亡約會了。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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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寒身子已經僵硬。
白雁樓緩緩的道:『在前去赴約的前一天,他來找過我。』
蕭寒道:『他說了什么?』
白雁樓遲疑半響,才道:『他說,你是他的,他不想你死在別人的手上,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對手,無論誰要殺你,他都會找那個人拼命。』
蕭寒緊握雙拳,牙已經咬得出血。
白雁樓嘆了口氣,道:『當時我也阻止過他,因為我知道他……他絕對不是歐陽代嵐的對手,他根本就過不了歐陽代嵐的五招。』
秦依道:『你此刻是去阻止他?』
白雁樓道:『沒錯。』有嘆氣搖頭:『但恐怕已經遲了。』
蕭寒道:『他往哪兒去?』
白雁樓往西邊一指,道:『【灑劍林】。』
蕭寒的身子突然像箭一般,射了出去!

(四)

寒風吹過,殘枝上的雪隨風飄落。
這可能是寒風,可能是劍氣,也可能是殺氣!
蕭寒心情更沉重。
『難道這些落雪是被無情子和歐陽代嵐的劍氣說摧落的嗎?』
無情子必已陷入了苦戰之中,這一戰必然是慘烈無比!
無情子還能夠支持多久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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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。
蕭寒到【灑劍林】的時候,已是凌晨。
黃土上有堆古塚!
蕭寒熱血突然涌上了頭頂,又落到了腳底,全身登時冒起了冷汗來。
古塚前赫然臥倒著一個人!
蕭寒的心沉了下去,沉到了谷底!
他果然還是來遲了!
無情子已沒有了呼吸,沒有了心跳,身子也已經冰冷僵硬。
蕭寒慢慢的走過去,站在尸體前,一動不動。
他默默的看著尸體的傷痕。
血已經凝固。

——一個叱咤風云的劍豪已在瞬間消失。
——什么是英雄?什么又是豪杰?
——自古英雄誰無死?

無情子這一生寂寞的英雄,竟也如此寂寞的死了。
誰能了解英雄的痛苦?誰又能了解英雄的寂寞?

蕭寒突然仰起了頭,朝著天空,泄憤似的瘋狂撕裂的吶喊!
『啊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!!!!!!』

(待續/..1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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